跟着艾斐干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后勤人员开始在龙族圣地里四处搜集水。

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配制LCL液体，也就是用于驾驶舱填充的可呼吸多用途溶剂。

宇宙战不同于常规战争的是，必须首先保证驾驶员的呼吸和体外恒定压力。在地球以及科幻作品里，这方面理论上交给宇航服来完成就可以了。但是在基本没有进行过任何宇宙战的本位面，连宇航服都要现做，未免有些来不及。

当然，真正的强者以魔法护罩维持自己周围一个稳定的环境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这招在单挑之中就会束手束脚，换到以少对多的群战中，简直就更是胡闹。

事急从权，在艾斐同学现在没空把菲尔恩元素浪费在制造宇航服的现在，临时配点LCL液体也就成了没有办法的办法。让魔法师们维持一团液体，比让他们维持一个仿生小环境要简单得多，再失败也还可以顺便检验驾驶舱的气密性，这个举动绝对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很可惜的是，以上构想只在理论上十分出色，实际操作起来可就困难多多了：

首先是水源的问题，本来龙族圣地理论上应该是山清水秀，可现在谁都知道这里原本只是个古怪的天然卫星，自然不可能有啥江河湖海了。最可气的是经艾斐同学的研究发现，侵蚀变异后的黑影级巨龙根本就是为了宇宙战量身定做的，换句话说就是不但没水无所谓，就连没空气都照样能生存。

这也就是说，这个龙族圣地根本就没有专门的用水装置。各代表团驻地虽然是有水提供没错，可那明显是龙族用水系魔法临时提供的，大家从住进来那天起就没敢用过。现在圣地内龙族全灭，自然水管里也就不出水了。

这样就只能从各族代表团自带的用水上打主意。可惜由于空间存贮装置在各族里基本也都是高档货，来的时候，按照会议预估时间都是精确到升的，现在也就等于没了盈余。原本就算出点差错也不要紧，毕竟每个队伍都是带着几个水系魔法师的。可现在大战在即，谁的魔力也不敢浪费在试验上。

最关键之处在于：刚才战斗中由于全体龙族的菲尔恩化，使得整个圣地内再度被菲尔恩元素所笼罩，除空间魔法外，任何一系的魔法元素都遭到了排斥。在这个环境内使用魔法消耗将是平常状态的十倍以上。“找”起水来自然是难上加难了。

顺道一提，原本按照玄幻小说的惯例，屠龙之后应该有个沐浴龙血之类提升属性的方法。今天众人在这里干翻了这么多条巨龙，理论上人人洗一次都该绰绰有余的。可惜的很，现在倒下的全部是变异后的黑影级侵蚀者，结果就是眼看着地上血流成河，各族里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打这些龙血主意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某人早在之前同黑影级巨龙的屡次的战斗中被龙血淋了个遍，这里面甚至还包括整台先行者在内。如果没有艾斐护着，原本伊露莉也会享受同等待遇的。只不过艾斐同学就算再傻，也不敢把背后交到一个可能的侵蚀精灵手上，所以没忘记稍微动了点手脚，于是伊露莉的身上半点红也没沾，他自己身上是一滴不漏……

而且根据智脑每次的战斗记录以及事后的秘密体检结果表明，变异龙血对艾斐同学的体质没有半点作用。这让他很是怀疑了一阵，这是不是自己从小打的各种免疫预防针捣的鬼。

找水过程中的悲惨与辛酸就不再赘述了，总之在搜罗了全部代表团库存和清空了若干水系魔法师全部魔力的最后的最后，终于勉强凑出来一个驾驶舱的LCL液体。

然后后勤人员们在智脑提供的一份可能配比下调整着溶液的成分，而艾斐开始对先行者进行必要的改造——确定一下驾驶舱的位置。

尽管先行者和他本人两边都不太愿意采用这种战斗方式，不过宇宙战毕竟是真空环境，某人穿越后毕竟还没有变态到可以无视这方面的程度，最终也只能屈从于客观压力。

先行者是自主进化，现在再进行驾驶舱改造，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无奈之下，只能选取了对先行者影响最小的方式：采用脊柱插入栓方式进行。比起在胸部或者头部开个大洞来说，要稍微好看以及实用那么一点点。

至于某人坐进去之后的操作方式，可以用先行者简明扼要的三个字来概括，那就是——

“少捣乱！”

测试LCL溶液实际效果的，自然也只有艾斐同学。

原本这个活他打算推给格鲁来做的，谁知人家作为一个优秀的弓箭手，天生就具有足够的预判能力。在某位魔装甲设计师找到他的时候，格鲁已经打倒了某位扎古队成员，开始熟悉改造后宇宙用扎古的各项性能了。

既然都到了这份上，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艾斐在配合着重新站起来的那位攻坚队成员痛扁格鲁一顿之后，到底还是没忍心把他丢到水里，反而还陪了一架暴风高达给他。

一方面是当初毁掉他那台红扎古的补偿，另外一方面是悄悄把格鲁定义成了偶像派。最关键的还是暴风高达不是主角机，躲在后方放冷箭可以，正面战就绝对不如弗莱娅的飞翼零式出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对格鲁的一种保护。

“总觉得你这么忙来忙去，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看着艾斐从神高达上跳下来，先行者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在几次测试LCL的间隙，艾斐同学抓紧时间完成了对两位女士机体的小小改造。这个时候的艾尔达同学在扎古队那边忙碌，也就没注意到自己机体上的小小变化。即使如此，某人也直到现在才有空还击自己那台机体的挑衅。“呵呵，插入栓装上去以后，我的后事不就是你的后事么？”



从龙族圣地朝着下面的行星远远望过去，那个巨大的魔法阵还在发光，还是保持着里面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的样子。不过根据朔夜博士的计算，对方要想完全完成瓦普跳跃恐怕至少还要一天的时间。

或者，这不应该说是瓦普跳跃，而是跨位面传送。当艾斐利用制造术搞定了很多东西，龙族圣地的菲尔恩元素不再干扰通信之后，智脑分身与主体连线也勉强搭建了起来。根据主体那边的验证性计算，行星魔法阵里面那个大家伙如果想“迅速”跳跃出来，所需要的能量也同样是个天文数字。

龙族圣地与行星之间，肉眼可见的无数黑点，是变异巨龙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同级别黑影级侵蚀者。这些家伙除了在不断给魔法阵充能以外，还兼顾了守护工作。龙族的人口绝对没有这些黑点数量的百分之一，甚至众人的母星上也不可能出现如此众多的强者——前面似乎已经说明过，侵蚀者的实力是跟被侵蚀前的个体实力成正比的——这情景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弗莱娅也曾经怀疑过，为何这群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为何不主动对己方所在的卫星发起攻击。答案无非是以下几个：走不开，不屑，圈套……似乎哪个都有点道理，又哪个都不太对头。

目前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黑影级侵蚀者的确具有强大的真空生存能力和空间魔法能力。根据不间断观察显示，这些侵蚀者经常几人一组展开某种活动，然后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黑影级不知自何处跳跃而来。这恐怕也是敌人数量如此巨大的原因之一。

“总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各族联盟临时总指挥官弗莱娅郁闷地盯着雷达上越来越多的光点。她在等待着各族高层交流会议的最新指示。由于临时通信的带宽有限，现在朔夜博士这个智脑分身占用了配属给人族的全部通信频道，这些几天来积攒起来的各项技术数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现在滞留在龙族圣地的所有人员生命都要重要。

上面目前给出的命令只有“固守”两个字，连给人以礼节性虚假希望的“待援”都没有出现。龙族的背叛原本是件大事，但是比起行星级的毁灭性武器就完全不算什么了。弗莱娅清楚地知道御风研究所里并没有从事航天相关的研究，空间魔法方面倒是有不少课题，不过由于得不到龙族高层的技术援助，想独立搞出点花样实在有些难为人。

“如果这次输了的话，倒是不用考虑‘以后’的事情了。主星顶多比这里多撑个一两天。”尽管明知不应该，此刻的弗莱娅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菲尔恩既然是所谓的位面侵略者，那么在这个位面宇宙中，我们绝对不是它第一个目标。从那些资料中完全陌生的黑影级就该能猜出这点了……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某个靠不住的家伙还能不能给我带来点惊喜之类？”

很可惜，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某人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以机体论，值得艾斐亲自动手改装的项目已经不是很多了。艾尔达的整备工作比他这个便宜师傅干得都好，除了一些特殊零件需要艾斐的创造术来制作之外，其他方面他简直是在碍事。

以战术论的话，连驾驶先行者都没有尝试过的艾斐，比起只能纸上谈兵的人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谁都清楚作战方面还是交给智脑比较稳妥些。弗莱娅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给艾斐身上恒定上几个辅助性魔法，让他即使不小心暴露在宇宙空间中，也拥有在相当长时间内能够继续存活的能力。

不过弗莱娅的这番良苦用心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艾斐本人和艾尔达也是一样。同理可证，艾尔达一直装作在扎古队那边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样子，恐怕也悄悄搞出了什么花样也说不定。

再同理的状况下，由于频繁浸泡LCL变得湿淋淋的艾斐似乎也完成了自己的临别礼物之类。和先行者斗了几句嘴之后，他再度跳进插入栓之中，然后是舱门封闭，然后是再度注入LCL液体。隐约间，某人甚至产生了“这股LCL恐怕都能养出鱼来了”之类的错觉。

“这次从同步率来说，似乎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不知道你的感觉如何？”锁上了稳定精神连接，先行者的声音也如智脑般直接出现在艾斐的精神层面。

由于朔夜之流的调教，现在某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你不会真想知道的。”

“或许事情还没有到你想象那么严重的程度。”先行者的声音中充满了同情。

很明显，虽然不知道这台机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类人的情绪，不过这并不重要，包括同情本身在内。“反正这次试验结束之后，差不多就到见分晓的时候了。”

几分钟之后，插入栓弹出。舱口附近的把手被人迅速扭开。舱门滑动之际，一道微弱的亮光透了进来，然后是弗莱娅看起来并不怎么振奋的面孔。“你还要进行这个无聊的试验到什么时候？还是你真的已经完全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对不起。”艾斐缓缓从驾驶座上支起身子。“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你。”

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弗莱娅的眼角明显在瞬间流露出些许悲哀，然而她很快就不动声色地将这种情绪掩盖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瑕疵的和煦笑容：“我想……只要微笑就可以吧？”

“噢。”艾斐刚刚抬到一半的身子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那么……逗我笑吧！”

“你想打架么？”

轰！啪！哗啦！！！

久违的默发初级魔法连续技迅速充斥了这个临时实验场。


为了躲避弗莱娅的魔法攒射，艾斐早已经跳出了插入栓。五光十色的魔法效果消失之后，法师小姐的表情却远不如往日轻松。而硬扛了一连串初级魔法的艾斐脸上也没有平时的嘻嘻哈哈。

一时之间，临时试验机库的空气有些凝滞。

一分钟，两分钟……

最后打破这不同寻常诡异气氛的，居然是先行者。

只见它解下腰间的佩剑，径直抛向零式高达的方向。弗莱娅被先行者这突然发动的自主举动吓了一跳，然而下一刻她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异来形容了：

零式高达居然在她这个驾驶员没有发布任何指令的情况下，抬手接住了那柄实体长剑。

没等法师小姐反应过来，先行者已经大步朝着机库门口走去：“我受不了了！这两个不坦白的家伙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你小子！”声音明显是冲着零式高达的方向。“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家伙抛下能量武器之后，还会不会战斗！”

然后，零式高达默默地跟在先行者的后面走了出去。

“你在我的机体上搞了什么鬼？”无法保持先前固定表情的弗莱娅终于找到了话题。

可惜艾斐那边的惊讶程度似乎不比她少多少，“改造是有，不过这种交流方式……只能用先行者催动下的自主进化来解释。”

“就是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喽？”

“我只知道那家伙在故意给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艾斐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朝着机库内现在唯一一台机体看去。众望所归地，神高达捂着眼睛踏着小碎步逃出了机库门外……

“喂！我可不记得把你教导成这个样子啊！！”头顶着貌似电焊面具，实际上是显示神高达视野全息眼镜的艾尔达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在她的对面，依然保持着偷窥能力的朔夜博士装模作样地劝解着：“算了吧，还是先改装扎古小队比较要紧……”

空荡荡的机库之中，弗莱娅轻轻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你。”

“分手时不要说再见，因为那样太过悲伤。”并没有按照原剧情接台词的艾斐此刻倒是分外地平静。

法师小姐本来略微低垂的头猛然抬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这一次，轮到我来进行选择了。”某人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将来，整个位面的人都会感谢你的。”

“你在胡扯什么？！”像是突然爆发一般，弗莱娅猛地跨前一步，右手狠狠揪住了艾斐的领子。“哪怕有最后一点点希望，你都不能放弃的！”

完全无视自己胸前的纤纤素手，艾斐的目光也没有聚焦在弗莱娅那边。“朔夜与研究所智脑建立链接是近三个小时前的事情，再恶劣的传输质量之下，这些天收集而来的战斗资料也应该已经摆在了人类领导层的桌面上。”

“那又怎样，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优先传送各族循环赛的相关内容，明明应该是下边那个行星级传送魔法阵重要一些的。”弗莱娅的“愤怒”并没有因为艾斐看似岔开话题的行为而稍减。

某人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同时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装作不经意地搭在了依然揪着自己衣领的弗莱娅手上。“你是真的不明白么？作为智脑分身，朔夜博士的每一个判断都有其道理。如果优先传送下面那个大家伙数据的话，你就有机会率队出击了对么？”

“是又怎么样？！难道还要跟刚才一样，让你一个人单独面对那么多黑影级侵蚀者么？你就真的这么想死？！”高声斥责着对方的弗莱娅却并没有把艾斐的手甩开，反而是手腕一翻，紧紧同那手握在一起。

艾斐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对方那只小小的手掌上却传来了难以置信的巨大力量，紧抓不放，令他无从逃脱。但是，他的语调却依然平淡。“之前关于龙族临时比赛空间的推测有一点点错误，现在应该更正一下。各队进行两两交锋的区域，并不是原先大陆上的不明秘密区域。我在确定每个参赛队伍坐标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每个临时空间内部的景观虽然和大陆上非常相似，但实际上却根本都不在同一个位面。”

“龙族制造的不是临时空间，而是在进行跨位面传送试验时，产生的时限性失败传送产品而已。如果结合上人类自己进行的空间类研究，甚至可以寻找到通往当前位面镜像空间的稳定通道。在无法以单个行星之力对抗位面侵略者的危险局势之下，这将是所有大陆智慧种族最后的希望。”似乎知道自己已经瞒不过去，弗莱娅也选取了同样的语气，只不过她还是执意紧握着艾斐的手。

艾斐拗不过她，也就索性顺其自然了。“所以，目前停留在龙族圣地部队的作战目的，已经从针对菲尔恩行星传送阵发动自杀式攻击，改为死守龙族圣地内相关设施。从传送门那边也不会再有援军赶来，取而代之的是专业的魔法研究人员……这种情况下，你还要阻止我去当英雄么？”

“什么狗屁英雄！你凭什么猜测总部只会给我下达清除不稳定因素的命令？明明是我再一次……再一次出卖你啊！！！”弗莱娅的眼睛里，终于闪烁出了泪光。“你明明不是我们位面的人，完全可以利用眼前的大好机会跳跃回自己的世界。为什么还要装成这么高尚的样子？！”法师女孩终于松开了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朝着对面那家伙的胸口捶去，但在接触的瞬间，却收起了起码九成的力量。

迟疑地想抬手拭去眼前女孩的泪珠，艾斐的右手却仿佛有千斤重物拖拽着。“不要哭……艾尔达会笑话你的……她还不能完美掌握E3系统的力量，零式、神高达和扎古队再进行改造，也不可能是即将出现的那东西的对手。单纯的消极防御没有任何意义，正因为是最后一点点希望，我才要去尝试一下。”

“你可以为她去死，我被她笑话一下又能怎样？！”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个虚荣！自私！爱逞能的混蛋！”

“对不起……”

“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滚回你的位面啊！现在这样算什么？！施舍我么？！”

“对……不起……”

弗莱娅的抽泣声一直没有在机库中响起，艾斐那边也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良久，良久……弗莱娅的声音再度缓缓释放了出来，然后，逐渐坚定：

“我有一个名为弗莱娅•温德的姓氏！我有一个研究所长的父亲，有一个妹妹，一群没用的部下和一群更没用的竞争对手……如果我不担任龙族圣地联合部队临时指挥官的话，他们就都会死……”

她再次抬起自己的双手，勒住艾斐的脖子，朝自己这边用力一带。然后，用力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所以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

“对不起。”


寻找着梦想之国的你
终将铭刻在世人心里
并非偶然的命运之中
始终期待着你的奇迹

那并不是一个漫长的深吻。临时机库中两人的唇是以笨拙且稚嫩的动作碰触在一起的，甚至，彼此还带着几分颤抖。

这……难道应该算作主动表白？直到唇分之际，艾斐的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地，根本搞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弗莱娅……不是在拼命说讨厌他么？

而此刻自己的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柔柔的质感，以及些许的……苦涩……

泪水是在不知不觉间弥漫至弗莱娅腮际的，然而此刻法师女孩的脸上，却已经再也见不到刚才流露出的几分软弱。她勾住艾斐脖颈的右手缓缓滑落下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恋恋不舍地离开对方的肌肤。“你有选择的权利，我也有一直以来，尽自己微薄之力勉强维持的东西。所以，祝你——好运。”

艾斐那只原本用于阻止弗莱娅动作的手，早就已经悄然垂回了自己的腰际。这也不能怪他，无论是英雄还是宅男，处于类似场景下，智力与行动力总是无限趋近于零的。在弗莱娅主动发起“进攻”的这段时间，这个笨拙的家伙确实三番五次想鼓起勇气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全部可耻地失败了。

他此刻面对的女孩，是穿越到这个位面以来，由于各种原因一直结伴同行的优秀异性。即使是在地球上，弗莱娅也根本应该是和他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存在。既不可能对她毫无奢望或者幻想，又压根不会有半分期待对方的垂青。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弗莱娅•温德，女，生于天空白龙飞舞之年。御风魔法研究所快速反应龙骑小队队长，高级巨龙骑士，该研究所负责人长女。职业法师，级别不明，擅长各种初级诅咒类，攻击类法术。在历次抗击菲尔恩侵蚀者进攻的战斗中表现出众，是菲尔恩拥有侵蚀龙族能力这一重大发现的汇报者。”

在龙族圣地那空气凝固的机库中两人相对无言之时，如艾斐预料的那般，朔夜博士传送的全部空间魔法相关资料早已经被紧急送至人族最高层会议与会者手上。与之相伴的，自然是弗莱娅本人的详细个人资料。

如果某人有幸看到这份情报的话，将会发现他对法师女孩的了解远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多。所谓龙骑士的优秀自然不必说，但是这份个人资料里，更多的篇幅完全与弗莱娅的这个身份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完全更像是拥有高超领导能力和惊人指挥艺术等诸多优秀素质的集合型人才。

某种意义上，恐怕这个女孩才比较像是架空历史穿越小说里的主角级人物。

这也基本是会议室中每位与会人类国家领导人的共识。

“看起来，她就是预定中的下一任御风研究所的负责人了。”这并不是一句很适合在此刻出现的评价，但却是打破会场中沉重气氛的必须。“这样也好，相信她的大局观足以促使她完美执行这次会议的直接命令。”

类似的赞同观点也很快从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口中表达了出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不仅是对菲尔恩适用。对于那个最近才突然出现在这个弗莱娅身边的，所谓秘密武器魔装甲设计师的那个家伙也同样适用。”

“没错，原本所谓黑影级侵蚀者就已经是整个反侵略战争中，敌方能够动用的最高级兵力。但是根据刚才的资料显示，这个自称名叫费亚（这个化名还记得是在那章中出现的么？不瞒你们说，我也不记得……）的年轻男性仅凭一台魔装甲就抵挡住了数十名以上的变异巨龙攻击。”

“在随后出现的，由弗莱娅•温德操纵的那台魔装甲，更是一击就消灭了在场近三分之一的黑影级侵蚀巨龙。”中间又有其他声音不断将话题进行下去。

“如果没有那个行星级传送魔法阵里即将出现的东西威胁，这个名叫费亚的人的价值和潜力可以说是无限的，甚至有望成为我们抵抗菲尔恩侵略的主力。然而突然出现的敌人已经远超这么多年来大陆争夺战的菲尔恩实力总和。魔装甲技术虽好，可惜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龙族的背叛也清楚地说明，任何极端武力如果不能完美控制的话，终将成为整个世界的灾难来源。所以摆在我们眼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以弗莱娅的名义，命令费亚带着他自己那台行为异常的魔装甲担任阻击菲尔恩主力。或许能在替人类争取更多时间的基础上，还能顺便消除这个心腹之患。”

“这份龙族圣地擂台临时空间相关的资料的搜集整理，最大的功臣还是这个费亚。可惜啊，如果有时间加以培养引导的话，他或许是一个不输于弗莱娅的人才。现在这种状况下，却只能让他等待那声永远不会响起的集结号了……造化弄人啊……”

“伤春悲秋之类就省省吧。”最开始的声音再度出现在空气中。“下一个议题，如果真的能够确定我们生存世界的完美镜像，以现有的空间系法师的力量，我们有多少时间才能完成整个大陆上的移民行动。”

“这要看空间研究所维持稳定通道的时间和传输能力。跨位面传送的消耗是惊人的，仅仅依靠空间系魔法师是不够的，非常时期，除了必要的防御力量外，其他各系专精的魔法师也必须全力投入到维持通道上来。同时魔网的其他消耗也必须进行限时或者全部停止。”

“这也是必须处理掉费亚的原因之一。这家伙虽然号称职业是拳战士，魔装甲设计师。但在龙族圣地战斗中，曾经当众施展了相当惊人的空间系技巧。敌我情况未明的情况下，他是镜像空间移民计划的最大威胁！”


渴望凝视你飞奔前进身影
始终寻找梦之乐园的方向
充满光辉一尘不染的心灵
我是否可以相信这样的你
.
.
正如先行者所说，弗莱娅和艾斐都是明显属于死鸭子嘴硬那种。生离死别之际的宝贵独处时光基本就浪费在两人互相间的无言凝视上了。

然而，任何沉寂总有被打破的时候。尽管三台主角机机体在门外故意进行的练习性战斗可以令大多数人敬而远之，但通常状况下，这往往意味着必然会触发特别剧情。比如现在——

“我这只手炙热如鲜红烈火……”

然后，临时机库两扇金属大门（这里的前身疑似龙族藏宝地）明显在外部巨力作用下，在里面两人的惊异之中被轰然撞开，从门口被人轰杀进来的，居然是狼狈不堪的先行者。

艾斐本能地顺着先行者来势朝外看去，最先进入他眼中的是同样倒地的神高达和零式高达。不过从这两台机体身上的痕迹来看，明显是先行者的手笔。而此刻坐在机库地面上的先行者身上倒没有那两位砍出的伤痕。只是在胸甲正中的位置上，有一个相对来说几乎微不可查的拳印，足足有两三公分深。

而能够轰出这样一拳的，目前聚集在龙族圣地的各族精英里，只有那一个人。

“艾尔达•温德，龙骑祭司，弗莱娅•温德的孪生妹妹，御风研究所的真正天才……”人类最高会议的讨论总是容易脱离主题尽管每位发言者都认为自己所要叙述的内容至关重要。

“这份资料里的‘真正’两字作何解释？”

“在座各位都在魔法研究之中度过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光阴，那么想必大家都应该清楚这样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之中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神灵，所有所谓向神借力的神系法术均源自神职者自身信仰的坚定程度。而艾尔达•温德，却是整个大陆上最为出色的神术掌控者。”

“这哪里是天才，根本应该称之为奇迹才对。”

“也正因为如此，根据之前的有关信息显示，她将是我们计划中的另外一个主要障碍。”

弗莱娅和艾斐还来不及提出疑问之际，尽量以潇洒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的先行者却抢过了话头：“真是失策啊，我居然忘记了那台机体的驾驶员本身在徒手格斗上也有一定心得来的……”

“都已经被揍成这个德性了，口头上逞强还有什么意义？不过话说回来，正面挨上一记石破天惊拳才仅仅有点擦伤效果的你的确才该被称作怪物……”哭笑不得的艾斐冷眼旁观着自己机体的作秀。显而易见，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暧昧气氛也彻底告吹了。

在临时机库的门外，艾尔达正活动着手腕大步走过来，美目中闪烁着隐约的得意之色。至于是因为战胜先行者而得意，还是由于破坏了某两人约会而感觉得意就不是很清楚了。至少在迈进机库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情明显处于相当不错的状态。“喂~~那边的笨蛋，你在我的神高达上做了什么手脚？你都不怕待会出击的时候，你的背后会无人守护么？”

出乎祭司女孩预料的是，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艾尔达原本应该感到诧异的，不过当她看到对面弗莱娅和艾斐脸上些许神色的时候，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刚刚发生过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艾尔达并不笨，更何况她比谁都清楚弗莱娅的行事风格。因此她的下一拳根本就是直接冲着弗莱娅而来的。“你太过分了！弗莱娅！！亏我刚刚还以为你居然也有转性的时候，没想到你始终都是这么冷血！！！”

闻言本来打算抬头分辨上几句的弗莱娅，在正面对上艾尔达那充满怒火的目光时，嘴唇啜嗫了几下，终究还是无视迎面而来的重击，反而咬着牙低下了头。

“不要闹，艾尔达。”祭司女孩的拳头也没有命中目标，艾斐伸手及时化解了这记并没有多少杀伤力的攻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弗莱娅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她原本也是阻止我的一方。”

收回右拳，脸上表情没有半点软化的艾尔达明显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不用替她掩饰了，你这个笨蛋！你到底要被她出卖上几次才能不这么幼稚？！只要代价足够的话，那个女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任何人的！！！”

“别人都可以这么说，唯独你没有资格！”艾斐毫不犹豫地吼了回去。“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么？她是你的姐姐，双胞胎的亲姐姐！可是你呢？在默认享受妹妹待遇的同时，什么时候履行过哪怕半点妹妹的职责？御风研究所的天才，温德家的天才？多么光彩，多么夺目，多么了不起的称号~~~可没有弗莱娅的话，你艾尔达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祭司女孩愣住了，嘴角犹自带着几分愤恨的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居然被对方那看似强词夺理、莫名其妙的言论顶得完全无话可说……

“不服气么？那就用你的拳头来说话吧！”艾斐伸左臂拦住想走向前说点什么的弗莱娅，朝着艾尔达摆出了挑战的姿势。

那是自穿越以来，两人无数次“对练”之时，艾尔达每次主动发动进攻之前，习惯性摆出的起手式。

艾尔达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你居然为了她，要主动和我动手么？”语到后段，已经明显带上了少许哽咽之音。“你居然为了她骂我？那我呢？！我在你眼里，又到底算什么？！好……很好……太好了！我正想见识一下你全力出手的雄姿呢！”

“艾尔达……艾斐……你们……”完全被眼前情景搅至手足无措的弗莱娅想再度上前制止场中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但是，几乎是在她迈步的同时，一只巨大的金属手臂及时拦在了她的面前。“太琼瑶了，你们！拜托就不要上去降低这段镜头的PH值了。”

那是已然放弃了站起的念头，打算坐下来看一场好戏的先行者。

然而就在这厮话音刚落之际，被倒地的零式高达都在大门口的机体佩剑连着鞘以音速朝它砸去，伴随着某人恼羞成怒的低吼：“你才是小三！！！”


从无期待过我的名字
必将消逝在星空之中
超越重重悲伤的微笑
相信我……可以么？


显而易见地，那柄剑不可能砸得到先行者。不过受到这么巨大物品飞掷的威胁，弗莱娅最后也没能成功阻止那两人的交战。

倒不是临时指挥官突然变得软弱起来，只不过艾斐和先行者对她的行为模式比较熟悉，数次抢先打断了她想说的话而已。

这要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她弗莱娅大小姐想说话的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对象是谁，一般都会乖乖闭嘴等着她表达完毕，然后才轮到其他人说话。艾斐同学穿越以来，也是本能地遵循着这个模式进行的。

然而在今天，已然抱定了某种决心的艾斐，终于开始打破这个常规，自己夺取了对话中的主导地位。这就使得他和艾尔达的对话无限趋近于言情小说，而一直想要发言的弗莱娅却得不到任何开口的机会。

而且，明知弗莱娅很快就能意识到这一点，艾斐更是索性拉着祭司女孩直接动手，还把先行者派到了弗莱娅的身边。这就使得她无论从语言还是行动上都像足了恋爱中经常手足无措的小女生……

“那家伙到底有什么阴谋？”弗莱娅也索性转头开始询问先行者，机体同操纵者之间的感应她自己也亲身体会过。既然抓不住艾斐，抓这台古怪机体也没什么区别。

后者随手将佩剑丢回武器空间之中，并没有很把弗莱娅的询问放在眼里，反而一门心思放在胸甲的那个拳印上，回答的语气也是爱搭不理的：“临别赠言喽~~许你跟他打个分手KISS，不兴艾尔达跟他打次分手架么？”

“被你这么一提醒的话……刚刚艾尔达是用什么方法把你击倒的？我不记得神术里有类似咒语的吟唱。”看着先行者胸甲上的拳印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甚至完全就那么平白消失掉，弗莱娅就是再笨也该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了。

偏偏先行者那边还故意把手指伸到自己嘴边，装模作样地摆了个“噤声”的姿势，“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那根本不是什么神术，也不是你这个位面的任何一种法术或者技能。”

“说重点！”这种拖延时间的举动明显蒙混不了情绪完全恢复正常的法师女孩。“既然那家伙也是为了艾尔达好，那我当然不会再去干涉他们，你也没必要再故意耽误了。”

先行者的金属面孔上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右手手掌向上一翻，一小团红色的火焰便在它掌上跳跃了出来，“你和艾尔达的机体都属于主角级别，按理说属于超级系的神高达还应该比你的零式高达要强那么一些。但是在目前为止的所有战斗中，那台机体似乎远没有发挥出与零式高达相同级别的水准。对这一点，你难道从来都没有觉得奇怪么？”

“因为那是一台近战机体，没有我的高达上那个ZERO系统的辅助，也没有大功率远程武器。明镜止水……当然，这些应该都不是主要原因。”弗莱娅紧盯着那团红色的火焰，回答起问题来反而就不那么利索了。

先行者掌中的火焰缓缓跳动着，更可以随着它的语语境随意变幻成各种形状。“神高达的战斗力并不是来自于机体的强度。即使同样是肉搏型机体，往往也要借助于各种物理攻击武器来进行战斗。那台机体真正的力量，是取决于驾驶者本身能力的。在艾尔达没有真正领会到所谓的战斗之心前。那台神高达，不过是保护她的完美盔甲而已。如同——你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一样。”

“你为什么会知道……不对，是那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弗莱娅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但她马上就反应过味来——就算拷问眼前这台机体也是毫无意义的，某种意义上讲，先行者所表达的不过是艾斐的本意而已。“没错，甚至连艾尔达的神官职业，也是她在自以为是的逆反心理下选择的，其实根本就在我们所有人的设计之中……”

……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祭司女孩双手全力下挥的颤抖之杖正硬生生地被艾斐的左拳生生架起。后者的脸上犹自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艾尔达那边却明显没有那么轻松。双臂一直在全力施为不说，就连腿上也在拼命绷着劲。可惜这些动作简直同徒劳的挣扎毫无区别。无论她怎么稳住下盘，双脚依然不断地被迫朝后挪动着。

在这临时机库明显用花岗岩铺就的平整地面上，艾尔达已经硬生生踩出了两道足够十公分深的拖痕。而对面那位越来越以纯技术人员自居的家伙脚下，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吹动半点。

猛然收回权杖，半个旋身之后再度以杖尾扫出的艾尔达终于忍耐不住，怒喝出声：“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么？之前的所谓对练，根本是你一直在耍我对不对？”

“少撒娇了！”依旧是用左臂径直拦住权杖，然而这次艾斐的右拳终于挥了出去，猝不及防的艾尔达只得右手单手持杖，腾出左手勉强将这拳架开，脚下再度退出三步。某人的音量刻意开得比艾尔达还要大：“你是个祭司，和战士比蛮力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刚才打倒先行者的那招呢？怎么现在又不会用了？”

闻言更是气苦的艾尔达猛一甩手，颤抖之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电射而出，“你……连魔装甲都能轻易击倒的招式，原本是怕伤人才不想用在你身上。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你就看着吧！！！”

祭司女孩运出拳招的同时，先行者的讲解也在弗莱娅的身边同步进行着。“所谓E3系统，并不是执着于所谓的招术本身，而是被驾驶员自己的信念所操控着。艾尔达在这个无神的位面能够成为相当强大的祭司，比你这样怀疑一切的魔法师更适合那超级系的引擎出力方式。”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在里面么？”弗莱娅本来是不忍看着自己妹妹节节败退的，但是当她发现艾尔达在被激怒的情况下，真的要再度施展那古怪拳技的时候，又忍不住替某人担心起来。

“然而，仅仅满足信念坚定这点是根本不够的。开动一台机体，与完全发挥出机体性能是两回事。艾斐制造的每台原创性机体，都有着自己的灵魂。不管是我，还是零式，神高达。甚至连那个弓箭手的暴风也一样。驾驶者与机体灵魂上的同步率越高，才越能施展出机体的真正力量！”

“也就是说……”弗莱娅的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场中发生了她难以想象的变化——

通常艾尔达运用圣力的时候，拳上发出的顶多是白色的光芒。偶尔也会有绿色的情况出现。但是她今次全力挥出的这拳，明显是笼罩着一层熊熊燃烧的鲜红色火焰。就如同……如同现在正在先行者手心跃动的那团一般。

然而还没等这拳真正打出去，艾斐的右拳就已经命中了祭司女孩的腹部，将这记不完整的攻击彻底终结了。

“再华丽的外表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所挥出的每一拳，都必须是发自你灵魂深处的呐喊！”艾斐化拳为掌，托住祭司女孩甫受重击之下摇摇欲坠的身躯。“你来不及命中我，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出这拳！”

“如果我能再强一些，如果还能再有一些时间的话，可惜……艾尔达，现在的你，连站在我背后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你不服气的话，就把这个龙族圣地守好给我看！！”


祭司女孩一言不发地推开了艾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临时机库的大门。在她经过的地方，明显有几滴圆润的泪珠悄然落地……


弗莱娅并没有追去安慰自己的妹妹，因为她旁边的先行者也同时坐了起来。随着一阵明显的变形声，插入栓的接入端口已经打开了。“你……真的现在就要走了么？”

“弗莱娅，你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是在什么时候呢？”艾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朝着插入栓的方向走去。“是在被所有人都誉为绝世天才的艾尔达承认是你是她姐姐的时候么？”

“而对我来说……就是现在了！”


舱门合拢，插入栓被先行者的手自行放入预置通道。然后到位，入口封闭。

先行者昂首阔步走出临时机库的时候，零式高达和神高达早已经站立在门口两侧，而它们身上的伤痕也早已经自行修复完毕：艾斐之前动的若干小手脚里，包括这项利用菲尔恩能源自动恢复装甲的部分。不过显而易见地，它们不会主动说些什么。而两位女性驾驶员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

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身穿白色实验服，头发蓬乱的朔夜博士。

然而她并不是在这里等人的。

先行者出来的时候，朔夜博士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一眼，直接绕过这个金属疙瘩进门找弗莱娅去了。于是几乎在0.01秒之后，这一场景的全方位影像就显示在了艾斐的眼前。

“老兄，看来你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啊~~”明明是再正统不过的电子合成音，但是怎么听怎么带着恶劣的味道。

插入栓内的艾斐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原本以他的技术，舱内是没必要安装任何操纵设备的。不过根据先行者口中照顾他面子的提议，在驾驶座附近还是设置了不少的仪表屏幕甚至操纵杆之类。现在的他正摆出一副在忙于熟悉这些设备，完全听不见先行者说什么的样子。

“我不是在讽刺你。这位智脑分身如果真的对你毫不在乎的话，又何必故意表面如此故意无视的态度呢？女人都是充满矛盾的生物啊~~”这次的声音则是完全恢复了精神交流时的那种，然而听上去似乎更……一些。

艾斐还是没怎么抬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似乎没有制造过心理分析仪才对。顺便一提，在下次讨论有关女性的话题前，我觉得应该先来探讨一下你的高跟鞋以及裙甲等方面的问题。”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所有的男性在小时候都有过这样那样的‘变身’冲动，无数漫画动画还有特摄片的走红都证明了这一点。而‘女装’，就是这一冲动最高级别的体现！！！”先行者的回答铿锵有力，无比坚定。“不对！差点被你糊弄过去……说，你跟那御姐博士之间到底有啥猫腻？”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我不信！”说出这句话的是仍旧呆在机库内的弗莱娅。“总部给我下达的命令，你完全可以直接通过精神链接或者通信频道转达给我，需要特意来跑一趟么？还故意换上这身第一次与那家伙碰面时穿着的衣服？”

并没有吟唱任何咒语，朔夜博士那长长的紫发就自动从混乱状态转变为正常柔顺状，甚至还自动盘到了头顶上。那身白大褂自然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标准的魔法袍装备。“由于保密需要，这个命令必须通过口头传达。另外，既然你对我刚才的着装不满意，那么我可以接受这个意见，改变造型……”

“又变成了那次收集徽章材料时候的打扮么？你的数据库里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两套制服吧？”法师女孩的目光如炬，轻松拆穿了智脑分身的拙劣掩饰。“你这又是何苦呢？没听说过连智脑都有自虐的爱好，或许他这次一去，就真的再也回不来……”

弗莱娅的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朔夜的用淡淡地，但是却不容任何质疑的语气打断了她：“他不会死的！”

“因为，他是真正的战士。”

……

人类最高会议的指示精神既然已经传达到了弗莱娅这里，其他各族的最高指示也几乎在同时就传达到了每一个代表团的领袖手中。

伊露莉一直在病房中接受治疗，命令传达到的时候，精灵族的护士先给她打了一剂足够份量的镇静剂。尽管如此，这位精灵美女还是在挣扎出病房十来步后才倒下的。

至于拜尔哈芙那边，听说矮人族喝光了所有后勤车队的存酒，连各代表团医用消毒酒精都没能存留下来。

“……迎面的微风，
轻轻扬起了尘土。
看我们圣斗士，
再次踏上征途……”

当先行者引擎发动升空，逐渐消失在天幕之际，没有人来送行，但是不知道谁轻轻地哼起了头，然后周围同时出现了三五个响应的声音。

再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到了这古怪的合唱之中。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忘记，这是那名名叫费亚的人族男子，在圣地内外每场篝火酒会之上，他最喜欢表演的曲子。

“还真是……意外地应景么。”先行者的声音直到突破龙族圣地的防护罩，进入宇宙真空，歌声再也传达不到的情况下才幽幽地响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即使是没心没肺的机器人也没法继续耍冷下去。

相反地，艾斐原本一直低垂的头颅此刻却高昂了起来，嘴角甚至挂上了一抹笑容。“我们上，伙计！在那颗卫星上干掉那么多黑影级的菲尔恩元素，应该已经吸收得足够了吧？”

“没错！足到不能再足了！”先行者的声调也逐渐转向高亢，越来越耀眼的光芒同时开始在它身上的每个部位升起。“最终限制解除！完全变形能力许可通过！来吧！我们一起战他娘亲！”

“目标行星距离，二十七万公里。对方黑影级侵蚀者已经察觉我方动向，正在集结阵形。”

先行者和朔夜博士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前者是单纯通知艾斐做好战斗准备的，而后者，则是在向留守的全部各族成员实况转播。

“黑影级侵蚀者采用短途连续瞬间移动接近，预计半分钟内接触！”

“来得好！”艾斐大喝一声，将双手的操纵杆一推到底。“先行者，变身！猎户幻象，绿左站立形态！武器选择，全两门全尺寸破坏炮，各22发弹药基数准备！”

在朔夜博士传送回来的图像之中，先行者的躯体在艾斐下令的瞬间暴涨，四肢连同躯干更是有无数部位朝着各个方向延伸开去。在百多米长的破坏炮炮管尚未成型的时候，机体变形已经进行完毕。整台机体在极短时间内由不到二十米延伸至高达43米，单从外表看上去，更是处处裸露出钢铁骨骼来。

紧接着，两台破坏炮也完全成型了。变形完毕的先行者全高竟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整整200米！

驾驶舱内，先行者的汇报声继续着。“……全部变形完毕。武器校准完毕，目标选择行星传送魔法阵方向么？虽然E级破坏炮的威力传说中能够轰下行星一角，不过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不可能直接命中吧？还有开炮时的后坐力问题如何解决？这里可不是水面之上，太空中连足部抓地这么原始的固定方式都无法使用。”

“这种问题交给OS来解决！”艾斐右手拇指推开操作杆上的按钮保护外壳，露出武器发射控制装置，“第一波黑影级侵蚀者部队马上就会出现在我们周围，目标已经完全锁定，两炮同时，开火！”

无声的冲击波与火焰瞬间笼罩了先行者全身。然后再瞬间扩散至方圆500米的半径之内。数头贪功冒进的黑影级侵蚀者由于瞬间移动完成后的距离太近，直接就被这破坏炮发射的冲击波与火焰吞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太空中转化为了纯粹的菲尔恩粒子流。

“破坏炮炮弹在十万公里处被完全拦截，敌人十四波攻击集群被破坏或者彻底击溃。我方机体附近敌人数量正在逐渐增加！三十，五十，一百八十，五百七十……”

“副引擎迅速纠正机体位置！第二发同目标瞄准，放！”艾斐根本没有把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侵蚀者放在眼里。反正只要破坏炮还能继续使用，周围至少二三百米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靠近。这种变态的打法，也只有猎户幻象这种超级MH可以办得到。“不用管周围那些杂碎，他们来得越多，E3系统转换破坏炮充能就越快！”

“残弹量40发！敌人加大炮击范围内侵蚀者密度，他们在用躯体硬扛炮火的攻击。我还真有点佩服你，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能想得出来。”

“继续向行星方向前进，给我轰开这些废物！”艾斐的手指一直没有离开发射按钮，尽管他明知破坏炮根本不具备连射能力。“尽可能接近传送阵！”

龙族圣地之中，朔夜的同步转播声几乎被无数惊叹完全遮盖过去。

“好恐怖的攻击方式！我原本还以为这台魔装甲只有物理攻击能力，没想到它居然比弗莱娅那台还要出色？！”

“废话！如果人家在擂台上发动的话，咱们根本就和那一小堆变异龙一起被挂掉了！你看看这魔装甲周围那些家伙的惨样……”

“可是，这种强力攻击不可能持久的，如果炮击完毕之后，现在集结在那魔装甲附近的上千黑影级该怎么解决？”

“轮的着你这个菜鸟担心么？人家自然有应对的方法。”

人群之外，艾尔达坐在神高达的肩膀上装着看向另一个方向，然而她实际上却把下方的全部对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了耳中。弹药量的问题，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担心。

“残弹量6！请确认下一阶段武器。”

“眼球同轴镭射炮，全角度广域散射准备！”艾斐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没有任何波动。

然而听到这一命令的先行者则明显没这么冷静：“请求再次确认！你真的要使用那种武器？一旦开火，进行同步精神链接的你眼睛也会由于机体视网膜烧毁而完全失明的！！”

“武器确认！敌人不会给我们留下足够的变形时间，除了这一武器外，还有什么能保证在冲击波消失之后，敌人依旧在短时间内无法靠近我机呢？”

先行者那边短暂沉默了片刻：“……残弹量4！好……吧。眼球同轴镭射炮，全角度广域连续散射准备！”

与此同时，不知为什么，在艾尔达的耳旁，又响起了某人最爱唱的那首歌——

“……星矢啊，你不曾真正倒下。
紫龙啊，你总把眼睛弄瞎……”

“残弹量零！武器切换完毕，镭射炮发射！”

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席卷了艾斐的视野，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剧痛。然而他的双手却依旧稳稳地扶在操纵杆上，连半点颤抖都未曾有过。

“先行者，在剩下的战斗中，你就是我的眼睛！”


除了艾斐的眼睛之外，先行者一方在第一波攻击中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这种压倒性优势的取得，并非完全出自侥幸，严格来说甚至是战术正确的必然结果——

艾斐他们之所以在首轮战斗中似乎完全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其实纯粹是缘于猎户幻象本身的机体实力，持续不断的破坏炮发射中，即使有安全范围外的黑影级向艾斐这边发射空间斩或者其他模拟元素类攻击魔法，都会被发射产生的能量风暴自动吹飞。

主机身高在变形范围只能设置在几十米内的所有机器人中，艾斐在短时间内，只能想到这么一种。

然而先行者变形而成的猎户幻象弹药和能量终归有限，即使拥有在龙族基地的储备，现在也被无数黑影级侵蚀者包围着，强行进行破坏炮连射的结果也顶多比现在再撑上个三五轮而已。破坏炮的效果并不如预期那么好，四十余次轰击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一定损失，但在对方故意用人海战术阻挡炮弹的状况下，先行者只突进了大约五万公里左右。离传送阵最近的一发炮弹，距离行星地面还足足有十万公里。

漫漫征途此刻刚刚走完了三分之一，此刻的先行者由于能量原因，必须从远程炮击战改为近战肉搏模式。然而在面对具有瞬间移动能力的黑影级侵蚀者面前，500米的距离根本不能保证先行者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下一段变身。

绿左的肉搏性能并不低，甚至挥剑就能产生真空斩这样的招术。然而那三十米长的大剑实在太过显眼了，再加上那两根旗杆一样的炮管，简直就是活靶子。综合考虑到猎户幻象除破坏炮外的其他武器装备，艾斐只能使用同轴镭射炮来制造变形空隙时间。

“眼球同轴镭射炮发射完毕！黑影级退却距离已达预计标准，请选择下一阶段战斗形态！”

驾驶舱中的艾斐正在回拉左手的操纵杆，“报告敌人数量和本机能量状况。”

“我方周围黑影级数量五千，六千，继续上升中！储备能源消耗百分之八十，正在经E3系统转换缓慢增加，但由于破坏炮射程过远，本机附近反而没有足够菲尔恩元素高密度散布区。”

“这种环境下，采用纯粹肉搏模式基本就是找死。”某人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VF坂本马戏全弹量不过24，远远不够。下一阶段战斗形态，XXXG-01H重装高达。武器选用左臂格林机关炮，右臂短军刀准备！”

“收到，变形开始！敌方黑影级采用飞行方式再度逼近，距离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变形完毕！”

这次由于先行者变身而成的重装高达身上武器过多（见设定卷），艾斐的两手附近都弹出了发射装置。“腿部肩部导弹六点，九点，十二点方向发射！格林机关炮准备，放三点方位的敌人过来！”

“明白！”先行者四肢部位的导弹舱门依次打开，艾斐所说的三个方向上，每轮攻击都有十枚导弹发射出去。而先行者的本体则一边躲避着对方的魔法攒射，一边朝着三点方向冲锋。

那里并不是通往行星的直线路程，也不是侵蚀者们重兵密布堵截的先行者返回之路。因此相对来说，这个方向的黑影级数量稍少。而且它们在发现艾斐居然转向朝这边冲过来的时候，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慌乱。

“胸部，左臂格林机关炮，开火！火神炮，右臂短军刀准备！”战机转瞬即逝，然而此刻暂时失去视力的某人却早已经计算到了敌人的动向，因此在其他几个方向的敌人正由于不清楚导弹威力，同时进行佯动紧急躲避之时，先行者的覆盖式炮火已经落到了三点钟的敌人头上。“妈的！右舷弹幕太薄！先行者你干什么吃的？！”

显而易见地，来自某人的呵斥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因此先行者的回击也毫不客气：“机关炮换右手拿着问题就解决了！还再敢问左边的话老子就把你丢出去！菲尔恩元素浓度上升六倍以上，第二轮导弹齐射开始。”

“E3系统多余能量侧重高爆导弹转换，火神炮发射！”并没有等先行者出声招呼，依旧闭着双眼的艾斐根据告警声猛力推动操作杆，先行者右臂的短军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某只再度冒险采用瞬间移动方式接近的黑影级瞬即被一刀两断。“闪避交给你，挥刀留给我！”

朝着右四十五度角方位一甩头，火神炮的轰鸣声弥补了这个方位的火力。先行者的身躯同时骤然横移，一发巨大的次元斩几乎是贴着它的身子甩了过去。“导弹数量足够，格林机关炮炮弹消耗太快！”

“引擎全速发动，改向下方进行百公里佯动，然后全速向行星方向挺进！”短军刀如电般插入对面侵蚀者的胸膛，旋转、拔刀！“转换系统向导弹和格林机关炮方向平衡发展，全弹发射准备！”

先行者身上导弹舱口全部打开，所有炮口也开始了全范围扫射。由于重装高达的攻击大多以实弹为主。每击落一只黑影级，所获得的菲尔恩元素远远高于弹药的消耗量。在敌人没有再度形成合围之前，E3系统全开的转换速度就已经远远低于能量吸收速度了。“能源补充度百分之七十五，八十，八十五，九十……请选择下一阶段战斗形态！”

“宇宙巡航形态，汪达史卡兹！能源系统侧重供应超级光子转换浮力推进系统！”艾斐的脸上再度浮现冷笑。“破坏炮开路！全速向行星传送阵推进！让飞扬的血十字吓破这些变异怪物的狗胆吧！！！”

“没问题！你小子的选择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连猎户幻象刚才的绿色涂装都不用换……”


菲尔恩侵蚀者们当然是辨认不出先行者各种变形状态区别的，不过这次的汪达史卡兹身上有一样东西它们铁定是记忆犹新——就是那杆破坏炮。

在刚才猎户幻象双破坏炮的连续发射中，足足有六位数以上的黑影级侵蚀者被迫用身体阻止这超级炮击，然后化为宇宙的尘埃。

因此当先行者这次的破坏炮管刚成型的瞬间，它周围所有黑影级都自动退出500米以外，肉搏战中频繁发动的瞬间移动也全部停止了。所有侵蚀者都不傻，想在炮口附近阻止破坏炮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据刚才那四十多发的拦阻经验，还是在炮弹打出一定距离之后再抱团拦截的损失最小。因此即使没有任何人统一发令，侵蚀者们还是本能地悄悄往先行者的头顶或者脚下空间移动着……

宇宙战是三维作战，而五星系列的MH基本只有地面作战能力，破坏炮威力再强，除能量外泄区外也基本只有直线攻击能力。黑影级们在短暂交锋中总结出来的恰恰是电气骑士不多的弱点之一，可惜这一点也早就落入艾斐计算之中：汪达史卡兹这一系列的两台MH从一开始就是专门为宇宙战设计的，本身所依仗的并不是破坏炮的出力，而是极高速的巡航突击能力。

以前在大陆上等同于BOSS级逞凶的黑影侵蚀者，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只不过是杂鱼而已。对其杀伤再多也没任何意义，艾斐的这次单人自杀式攻击，目标始终只有那唯一的一个：破坏行星传送阵，或者干掉可能从里面跳跃出来的那个怪物。

因此这次先行者变形成的汪达史卡兹根本就没准备几次发射余量。在装模作样地放出第一炮，黑影侵蚀者们自动让出弹道轨迹之后，马上全力发动引擎，跟着炮弹就冲了出去。

“……魔装甲突破黑影级包围圈，正在快速向行星传送阵接近！十九万公里，十八，十七……”

龙族圣地上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就连艾尔达紧皱的眉头都略微有些舒缓。唯有弗莱娅的脸上依然看不到半点乐观的表情。在众人对艾斐的表现交口称赞的时候，她正在利用精神链接同朔夜进行着紧张的交流。顺道一提，由于同主星大陆的通讯已经建立，现在的朔夜博士已经不止是智脑分身的身份，弗莱娅完全可以通过她直接和研究所内的智脑本体沟通。

精神领域之中，弗莱娅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焦急：“……以那个家伙的眼光，应该已经注意到首轮炮击的效果异常之处，我还以为他打算一直用第二形态磨过去，虽然耽误的时间可能会多出不少……即使如此，也没必要采用这么完全追求速度的第三战斗形态吧？”

“他那台机体同我的分身接触期间，理论上已经将自己改造具备了与我统一级别的运算能力。我们能够看到的问题，费亚没有理由不知道。行星外十万公里处的黑影级侵蚀者必然具有着特殊能力，因此费亚的突破速度不能按照刚才来计算。或许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才强行提升速度的吧？”

……

弗莱娅和智脑在忧心状态下继续讨论之时，先行者已经在数次破坏炮开路的状态下，接近到距离行星只有十一二万公里的位置了。

“……弹着点基本同预测相符。不止是猎户幻象，汪达史卡兹在行进中发射的破坏炮炮弹，也一直无法突破侵蚀者在十万公里处的这层防御圈。”先行者的提示音在驾驶舱中响起。

艾斐按下武器发射钮，目前为止距离最近的一发破坏炮轰了出去，炮弹被拦截引爆的效果几乎肉眼可见。“能够观测到对方具体形态么？”

“能量不足，高速巡航状态下，各种碎片对机体破坏力惊人，目前大部分储备均用于防护罩，机体引擎和修复上。进行高清观测的仪器无法在这种状态下生成。”

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离开操纵杆，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手腕。“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进行第二次肉搏战了？”

“判断正确，请选择下一战斗形态。”

“汇报一下目前我们周围的敌人数量先。”

“比刚才仅仅高了一个数量级，如你我之前推算的一样，十万公里以内的黑影级并没有主动进攻出来。”

艾斐的双手再度回到操作杆上：“一个数量级的‘仅仅’么？战斗力要提升一个档次，同时还必须尽量进行能量储备转化……铁球怎么样？”

“如果你想增加对方王牌击坠数的话，我个人不反对。”

“好吧，我知道开玩笑的时间不多了。第四战斗形态，MSN-04-2夜莺。武器选择浮游感应炮、手持护盾、专用光束步枪！隐藏臂光束军刀，护盾内光束战斧备用。”

“别装白领了，现在谁用MSN，大家都用QQ……不用瞪我，这是对你刚才蹩脚玩笑的反击。机体变形开始，五连装浮游感应炮升空准备！米加光束步枪调整至连发状态！敌人再度接近中……精神感应框架的塞克谬系统你顶不顶得住？”

“没问题！”艾斐示威般大吼出声。“浮游炮全范围扫射！能量优先保证塞克谬系统，光束步枪集中攻击前进方向，直线突破！！！”

朔夜同步传输的图像中开始显示出夜莺真身的时候，龙族圣地上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大家都能看得出这是先行者准备再度肉搏，面临的形势也比开始那场要危险。可眼前这台魔装甲除了比重装高达稍微大一些之外，似乎看不出有什么武器上的优势，没有遍布的导弹发射孔也没有多管机炮……

只有手里掌握了无数机体资料的弗莱娅和智脑才知道这一选择的正确性。吉恩方的浮游炮历来是那边王牌灵活运用的杀人利器，著名的女性驾驶员哈曼同学甚至可以用浮游炮在黑板上板书授课……

艾斐选用夜莺，机体上和沙扎比并没有多少区别，但是浮游炮数量实际上比后者多了4个。两只隐藏臂上早就持好了光束军刀，即使有侵蚀者接近也无法构成威胁。

十倍的敌人源源不断地朝先行者压上来。浮游炮和光束步枪的轰鸣已经在无声状态下开始了！

以夜莺形态再度陷入苦战之际，先行者单人突击的画面也终于传送到了人类最高会议的桌面上。当艾斐驾机升空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与会者把注意力集中到画面上，大家还都在紧张激烈地争执着一个个具体问题：

现代战争就是打后勤，全星球规模的撤退作战，显然比敦刻尔克更要情况复杂多变得多。比较而言的话，一个明显在女色问题上都无法过关的愣小子行动，根本称不上重要。之所以一直保持着转播画面，纯粹是因为人类领导层想在第一时间了解菲尔恩方战力而已。

然而，就在先行者进行第一次变身的时候，原本正在讨论的几个话题全部同时陷入停顿。本应见多识广的各位“长老”们全部被画面上出现的恶魔幻象惊得张口结舌。

这倒不是猎户幻象的卖相问题，在座各位都是搞过几十年魔法试验的老手，比这更丑的缝合怪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就算绿左的体型稍微大了一点，本身也不过是个古怪的构装生物和魔偶杂交体而已。长老们的惊诧，是由于这是第一次看到所谓魔装甲居然能够进行完全不同形态的转换——这与之前的螃蟹冒充破裂人偶可差别太大了。

半晌之后，才有人迟疑地开了口：“现在……现在看来，御风研究所对最高会议提供的资料有相当程度的不完整性，我建议申请进行对该研究所智脑的全面审核行动。”

话音未落，首度破坏炮发射就开始了。完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开炮声势，轻轻松松将这个建议驳回了过去。二十多次齐射里，几乎每名长老都不由得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嘴中发苦……

终于有另外一个声音也忍不住现了出来，“或许……我们之前下达的……毁掉这个男人的决定，是错误的也说不定……”

“根据最高会议专用智脑同步推算，这种绿色魔装甲的炮击每发都有不弱于弗莱娅那台远程魔装甲的炮火威力。要知道，这可是在真空状态下，如果炮击地点改在大陆上的，其效果……”

这句话很快又被快速更新的图像打断了，重装高达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闪现，看着周围的黑影级侵蚀者如同割草般一片片被扫落，即使是会场上再稳重的老爷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由于有500米缓冲区的存在，破坏炮的效果又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所以猎户幻象除了最后的同轴镭射全方位攻击外，给人类最高会议的印象都远不如重装高达的导弹，机关炮弹幕复合攻击的视觉效果出色。尤其是当艾斐还有余裕挥动军刀贴身作战的镜头出现时，低低的吸冷气声几乎响成一片。

“……具有复数的变形能力？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突然爆发出来的大吼很是能代表不少人的心声。“如果我们早点拥有类似技术的话，哪怕只有这么一台魔装甲，整个大陆上的菲尔恩都能全部被赶进海里去！！！”

“早点说有用么？不要忘记我们刚刚通过了对这个人的抹杀令。”另外一个相对比较冷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而且，根据我的经验，这台魔装甲也不是一开始就具备类似能力的。”

“现在这种近战形态虽然依旧能维持场面，但其效果远不如最开始时的轰击推进方式。如果我估计得没错，即使是这部魔装甲，其能量也是有限的，第一阶段的远程炮击，很可能已经消耗了它的大部分能量，现在的战斗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可惜得很，在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赞同意见时，这个相当接近真相的判断马上被汪达史卡兹变形推翻了。

到了这个时候，由于一连串的精神打击，先行者就算再搞出什么花样来，也没有人会表示惊讶了。画面中播放着先行者几乎连镜头都跟踪不上的高速突进，已经有人在偷偷怀疑是不是这费亚一个人就真的能将敌人全灭。

好在十万公里处的那条菲尔恩防线终于被朔夜着重标记后放了出来。基本失去思考能力的长老们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可……可怕的变形能力……”

“不……更可怕的，是那魔装甲操纵者！这种强悍的局面掌控和随机应变能力，这人真的是资料上那个对弗莱娅言听计从的软骨小白脸么？我们的情报人员未免太失职了！”

“也许我们的抹杀令，从某种角度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然后，夜莺变身出现了。浮游炮这种新式武器的闪光，此刻反倒不算什么了。会议的话题已经完全被先行者和艾斐引了过去：

先开口的还是那位比较冷静的声音，“虽然我刚才的判断出现了一些误差，但那是建立在对这台魔装甲完全不了解的前提下。如果换成御风研究所现有魔装甲发动这次攻击，它们的能量是有一定限度的，我的推测将会得到验证。而现在看来，眼前这魔装甲具有自动补充能量的功能。”

“而且大家也该注意到了，尽管目前为止出现了数次变形，但这个过程完全是有规律可循的。远程攻击与贴身肉搏模式的轮流转换，给予了我们足够提示。那也就是说，这台魔装甲的能量来源是菲尔恩元素！”

会议室中顿时又响起了一片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我们应该把这个人召唤回来。最差情况下，也不能让这台魔装甲就这么轻易被毁掉。”

“……我有些奇怪的是，既然这台魔装甲有这么多变形能力，也有着随时补充能量的方法，那为什么不索性采用巨炮大舰的形式直接发动攻击呢？”

“老糊涂了吧你？以咱们现在的程度，瞬发一个魔法不需要任何咒语，但如果想要召唤禁咒的话，则必然需要准备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不管是谁都是只能被动挨打的活靶子。那台魔装甲再强，每次变形的时候也必须先要进行短暂清场再来。失去了行动的连贯性，他早就在半路上挂掉了！”

“在十万公里防线附近改用肉搏模式，看来那个费亚倒也不是个冒进的人。可问题在于，如果菲尔恩方的防御力实在超出估计的话，他岂不是就要被硬生生封死在这里了？”

“形势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无论消灭多少黑影级侵蚀者。如果不能阻止下面的传送魔法阵，那就等于之前攻击全部是无用功，我们还得回来继续准备迁徙行动……”


“等等！恐怕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这是那个一直比较冷静的声音，但此刻这个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之情：

“刚才的镜头里，行星传送魔法阵的咒文闪动频率明显比开始快了许多倍！那座魔法阵本身也能吸收能量，跨位面传送所需要的时间……”

“根据智脑提供的最新计算，最晚一个小时之内，对面的那个东西就会跳跃过来。而且，随着魔装甲和黑影级侵蚀者战况的更加剧烈，这个时间还会继续缩短！”

“什么？！”“不可能！！”

“人类……难道真的要……”

最高会议一片混乱之际，艾斐和先行者也终于来到了十万公里防线之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体型庞大，躯干上没有任何肢体的古怪侵蚀者。

“浮游炮集中火力！光束步枪最大能量轰击！给我看看这些鬼东西的强度！”

无声轰鸣，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