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E
Operation 14
四月——
不经不觉,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春天的步伐渐渐走近人们身边。
在这三个月里,多诺、五飞和美蒂在东南岸某个小镇安定下来。在芝加哥事件中曝光后,他们很难继续留下来。所以,他们选择到远离芝加哥的地方,等人们淡忘事件后再算。
大伙儿随多诺到南部的故乡去,为此他们著手挣一笔旅费;多诺和美蒂当小学助理,五飞则找到一份搬运工作。虽然工资微薄,只要节俭一点,到暑假应该便赚够钱起程。
今天的天色阴阴沉沉,空气中瀰漫著一片雾。公路上,汽车都亮起了车灯,连绵不断的光带向看不见的尽头伸延。
五飞的眼睛从蒙胧的景色转到车厢内的GPS导航器,根据电脑所指,还有半小时便到目的地。
他和几个工人今早接到托运要求,现在前往邻镇客户的公寓工作。
熟练地把货物包裹妥当,然后逐点搬上车,五飞的动作勤快娴熟,越来越有效率。管工满意地点点头,按按五飞结实的肩膀。
「有进步!干得好,小伙子,要继续加油!」
五飞回以微笑,心情愉快地跟工友闲谈几句后登上货车。
起初他来当搬运工时,每一个人都不看好他。搬运是粗活,很少年轻人吃得苦。可是五飞叫他们刮目相看。虽然他年纪很小,气力却不比大人逊色,还很能刻苦耐劳。工友都逐渐对他改观了,大家很乐意照顾他,尤其是管工,五飞深得他喜欢。
回到公司差不多到中午时分了。工人聚集在停车场旁边,或休息或闲聊,好不热闹。与五飞共事的多半是已有家室的青年人,他们的话题有很多五飞都无法参与。他通常只能在一旁听著,不过仍然乐在其中。
现在的生活说不上轻松写意,但至少比养成所时自由自在,经历短短几个月五飞有这样的体会。他发现外面世界与养成所有著天渊之别——外面的人能够按自己意思过自己喜爱的生活,而养成所里的人从来没有选择权。
他们的人生早在出生前已经设计好了。不需要个人意志,也不需要人类感情,只要服从指令就可以了。
日复日、月复月重覆苛刻的军训生活,五飞开始对这种日子萌生厌倦之意。他不认为Alpha的命运只能如此,他渴望见识外面的天地,所以从养成所偷走出来。
在新环境里,五飞得重新适应另一套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像婴儿学走路一样,一切从头学起。虽然不容易,但是无论再辛苦,他都认为值得。
五飞用力呼吸一口空气,享受难得的悠闲。
「咦?那位可爱的小姑娘又来了!」有人说,指一指后面。大伙儿抬起视线,见到入口处一个娇娇滴滴的身影徐徐而来。
挽著手提袋的美蒂向这边走。她的长发绑成马尾,样子比平时精神得多。她一出现,人群中马上爆出一阵起哄声,甚至有人调皮地吹口哨。美蒂红著耳朵低著头,将手提袋交给五飞。
「小女友又来送爱心便当,叫人羨慕死了!」
「如果我老婆有她一半温柔体贴就好了!」
听著成群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美蒂腼腆的小声说:「别笑我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爆出这一惊人的「内幕」,男人们都大叹可惜地摇摇头,然后又小声哄笑。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五飞的脸色改变了⋯
「拜托你们不要捉弄她了⋯」从牙缝低声挤出这么一句话,五飞近乎抢地把美蒂手上的袋子接过来,拉著她急急退到货车后面,远离那些恼人的讪笑声。
确定周围没有人,他才开声说:「妳不要再那样辛苦,东奔西跑送饭给我了。」
「这些都是昨晚剩下的饭菜,反正都是便给你们做午餐,根本一点也不辛苦。」美蒂抬头望向比她高一个头的五飞,打量他浮躁的脸,她纳闷是什么原因让他不高兴。「你介意同事的笑话吗?」
「我哪有?」五飞立即否认。他压根儿没有将那些笑话放在心上。可是奇怪地,当美蒂说出「已经有男朋友」这几个字时,他竟然觉得介怀。
其实,经过好一段时间共处,他察觉到多诺和美蒂的关系起著微妙的变化,只是没有求证罢了。尽管如此,不知为何他仍然有点不悦。究竟触发这种情绪的是因为美蒂,抑或是跟她相似的IPIW-23?
由第一次见到美蒂开始,五飞总是不自觉地把美蒂当成IPIW-23。或许因为如此,他才会特别在意她。
美蒂仍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真的没事吗?下午我有课堂,要回去准备。」
「没事,」五飞摇头说。「妳忙自己的事吧。」
「那么我走了,拜拜!」美蒂道别说,临走前还不忘叮咛一句。「记得要把午餐盒洗干净啊!」
五飞强作从容挥手送别。看著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的心里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怀中传出咇咇的电子声。霍华暂停手上的午餐,打开电子手帐,定位搜寻系统接收到讯号。
或许真的应该听迪奥的忠告,老早把这种落后的玩意扔掉,霍华心里暗暗自嘲。他利用H教授给他的追踪程式去找IPIW,不过因为手上的装备太过时,他耽误了不少时间在系统调整上。到问题解决时,霍华才发现自己太迟了——IPIW已经离开了芝加哥,不知所踪。
经过日以继夜的追查,霍华终于接收到来自IPIW的微弱讯号,现正向东南方一个名不经传的僻远小镇进发。
IPIW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霍华望向巴士外的郊野景色,刚换上新绿的树林从地平线冒起,像一疋柔顺亮丽的翠绿锦缎。可是霍华的心思根本丁点儿没放在风景上,他满脑子只有IPIW。
想不到事隔那么多年仍然跟IPIW扯上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孽」吗?
年轻时的霍华从大学毕业后,抱著一腔热忱,和几个同学加入一所科研机构做遗传学研究。后来他才知道这所机构是隶属OZ的。坊间有不少传言指OZ暗地里用Beta作遗反人道的实验,霍华为此挣扎过好一阵子,但在事业和良知之间,霍华最终选了前者。
不久,霍华被委派参与一项开发计划,负责培育一批能抑制异能的人,他们就是日后的IPIW。
虽然计划成功了,然而IPIW的威力远远超乎大家想像。但凡见证过IPIW力量的人,无一不对其毁灭性的异能深感惧怕。科学家曾经尝试把缺憾矫正过来,却失败收场。
「我究竟制造出怎么样的怪物⋯」在这之前,霍华相信科学能够使自然生命更完善更美好,但显然地,今次他错了。
后来,霍华毅然离开OZ,放弃科学事业,过著随波逐流的生活,从此以后再没听过任何有关IPIW的消息。
直到三个月前为止。
不管出于赎罪,还是要纠正以前所犯的错,无论如何他要比OZ早一步找到IPIW。
巴士在林木依傍的道路上,平稳地驶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终于开到镇上。当车子驶到某个街口,减速靠站的时候,车厢忽然响起一下响亮「哔」声,惹来乘客狐疑的目光。
这下声响是由霍华的电子手帐发出的,就连霍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按停了提示声,看一看电子手帐,意识在一秒间凝固了⋯
IPIW就在附近。
‧‧‧‧‧‧‧‧‧‧‧‧
踏著闷闷不乐的步伐,美蒂走向大街的巴士站回学校去。她反覆思量刚才五飞的态度,直觉认为他有事隐瞒她。
(难道他真的介意我和多诺交往吗?)
美蒂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直视五飞为可以交心、无所不谈的好朋友,可是,看来事实并非如她所想,至少在五飞而言不是这样。
边想边走,美蒂到达车站。这个时间乘客很少,只有她一个人等车。
过了一会,巴士由远至近缓缓而至,美蒂举手截车,登上往乡镇中心的车。她上车的时候,恰巧车厢发生小小的骚动,乘客的注意力被什么吸引住,纷纷挪动身子望向同一方向。不过发觉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大家很快调整姿势坐好了。
美蒂也没有为意,挑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也没注意到原来已经有人在注视她。
霍华的目光徘徊在美蒂和电子手帐之间。IPIW就在眼前,真是太巧了,他心里对自己说。他起身走到美蒂旁边,第一眼留意的是她的奇怪打扮——在春意盈盈的日子里,她仍然是一袭寒冬的衣著,系上丝巾,穿著长袖外套,戴著手套,几乎每一寸可能曝露出来的肌肤都遮盖住了。
「对不起,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霍华指一指美蒂身边的空位问道。
美蒂轻轻摇头,请他坐下。她偷偷瞄了身边这位乘客几眼,感觉似曾相识,但她就是记不起何时在何地见过他。
「先生,我们认识吗?」
换作平时,假若有人这样借故攀谈,霍华多数置若罔闻。然而,美蒂的态度看起来相当认真。
只不过,霍华并不肯定,他接触过的IPIW不计其数,而且事隔久远,他对美蒂全无印象。
他耸耸肩。「我从事过医学研究,见过不少研究对象,可能我们以前见过面。」
「是吗?」美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对霍华的背景好奇起来。「那么,你做哪一门研究?」
「遗传学,涉及DNA演化、改良的相关工程。」他尽量以显浅的字眼向她解释。
DNA演化,这个词语恰好像是在形容她这一类型的人,美蒂不太喜欢,她索性转换话题。「你来渡假吗?」
「不。」霍华停顿一会儿,组织一下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其实我受委托来找人的,而我想应该就是妳。」
今次,美蒂双眼瞪得更大,不惑望住他。
‧‧‧‧‧‧‧‧‧‧‧‧
下午五点钟——
多诺在市镇花园的碎石步道上信步走过,头顶树荫的空隙之间,夕阳的金光穿过并洒落在他身上。
他穿过花园,转了几个弯,来到广场大钟,五飞也在这里。
「怎么样?」多诺有点气喘,因为他是从镇的另一边匆匆赶过来的。
五飞摇头。「我已经去过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不见她。」
「是吗⋯」多诺神情凝重,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本美蒂应该在下午课前回到学校的,然而,整个下午她没有出现,学校也没有收到她的告假。于是,两个男生在镇上到处找她,不幸地,到现在他们还未觅得美蒂的踪迹。
美蒂是很有分寸的人,不会不说分由就不见了。所以这更加令人担心。
「会是OZ吗?」五飞猜测道,这是他们最不情愿发生的情况。
多诺把这个臆测抛诸脑后。这个时候最需要冷静,他不断这样提醒自己,回想著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
「对不起。」五飞突然说,多诺感到愕然。
「当时我应该送她回来的。」并非纯粹是因为责任问题,也是因为现在美蒂是多诺很重要的人。
「怎么说这种话⋯」这一刻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最优先。
这时,多诺的手机响起来,有短讯送进来了。
多诺打开屏幕查阅,看完那短短几个字,他松一口气。
在几个钟头前,他发给美蒂的讯息终于有回音,她已经归家了。
‧‧‧‧‧‧‧‧‧‧‧‧
「女儿,醒一醒。」有把女性声音在耳边小声叫唤著。
美蒂张开眼睛,四处望,只见到一片黑暗。她尝试寻找焦点、那个叫醒她的声音。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正在扶她起身,美蒂本能地紧握它。
「别怕,我在这里。」女声又说,美蒂双眼开始适应黑暗,见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轮廓。
那个女人跟她一样有一把茶色长发,但因为疏于打理变得凌乱不堪。她容颜憔悴,穿著的麻布衣服粗糙得像砂纸,令人很不舒服。除了这女人,旁边还有三个年纪很小的孩子,紧贴在她后面望著自己。
美蒂认得他们,她梦见过这四母子无数次,却从未试过和他们距离如此近。
他们共处于一个又黑又拥挤的密室。这个细小空间,除了四面墙壁之外什么都没有,唯一出入口就是前面几级阶梯上一扇紧闭的铁门,门上一条狭隙渗透外面的光线,既闷热又焗促。
这里应该是囚室吧?美蒂想,觉得头昏脑胀。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懂刚刚女子对她的称呼——
女儿?她满腹疑惑。她是我的母亲?
「我在哪里?」美蒂问。茶发妇人没有回答,她坚定地扶住美蒂的臂膀,逼她面向自己。
「我有说话要告诉妳,妳要好好听住。」她慢慢地说,好让美蒂听清楚一字一句。「现在马上离开这儿,带同弟弟们一起出去。」
美蒂一句都没听得懂。「离开这里?去哪里?」
「妳只管找出路就可以了,我会帮妳。」说完,妇人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则在门前弯低腰,尝试打开铁门。
美蒂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中砰砰作响,她真希望能够小声一点,另外三个小孩也因为不安而靠近在她身边。
咔嚓一声,妇人成功打开门锁。她从门缝偷看外面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她挥手叫他们过来,五个人轻手轻脚走出囚室。
美蒂负责带头。其实她不确定出口在哪里,可是她自信自己没有走错路。她彷彿到过这儿,每一条通道,每一个弯,全部感觉熟悉。目前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几时会有人发现他们偷走了。
应该就到出路了。美蒂直觉曙光在望之际,背面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是追兵!」只想到一个可能。「快跑!」
美蒂等人马上逃避警卫的追捕,他们沿著灯光昏暗的通道向下走,在一个分岔路停下。路的左边有一条楼梯一直往下伸延,右边则有一扇太平门,写著「没有出口」。
「这边。」妇人指住左边的路,拉起孩子们的手就走,可是美蒂截住他们。
「走那边。」她不理其他人的诧异目光,走向太平门。门上虽然装了锁,但留心一看便发现根本没有锁好。
(应该没人认为逃犯会选一条「没有出口」的路。)
这样大胆假设,美蒂押上所有运气赌,打开太平门走进去。锁好门后,大伙儿观察面前的新环境,方方正正的密闭空间空荡荡的,只见地上有一块挡板。他们掀开那块板,来自看不见的阴影里传来呜呜的回音,以及水的味道。
「是下水道?」妇人脸上重现一丝希望。「妳怎会知道这个地方?」
美蒂心里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她先爬下楼梯,然后孩子们一个接一个下来,妇人走在最后。现在,在他们前面是无尽的广阔通道,照理一直走的话应该可以逃出去。
走了好一段路,头顶上传来隐隐约约的滴水声,有水滴从水渠盖的细小孔洞滴下来。美蒂他们合力推开水渠盖爬上地面,同一时候,一阵令人厌恶的臭味扑面而来。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气味,当走到地面时,他们就明白了⋯
被枪弹打到千疮百孔的地上,满布一滩滩未干的血红色水洼,画面相当阴森可布。
「这是什么地方?」有孩子问,可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他们在这边!」警卫发现了他们,并立即开枪。
妇人急忙抱住她的孩子保护著他们,美蒂惊恐万分地看著一朵朵血花在她身上绽开。受惊的孩子大声哭喊,但哭声很快沉静下来,剩下一片死寂。
惊呆了的美蒂跌坐在他们的血泊。她感觉到一阵微热沿脸庞滚落,湿润而带著腥味。伸手往头上摸一摸,她的手掌被淋漓鲜血染红了。她的世界也随即往一边倾斜,一切都放倒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播放默片一般——警卫朝这儿走近,脚步看起来是多么缓慢,他们挥动手臂指向四周,一边怒喊著,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然而,在这一刻,她的内心不可思议地平静。也许了解大限即将到来,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吗?
转眼,不祥的黑暗把她的意识淹没了⋯
‧‧‧‧‧‧‧‧‧‧‧‧
睁开眼睛,蒙蒙胧胧看见熟悉的床铺,芳香的柔顺剂气味提醒她已经回到家里来。
美蒂撑起身,下意识摸摸头,一切都正常。不用怕,美蒂,妳只是做了恶梦。她这样安慰自己,不过心里清楚那并非是场梦那么简单⋯
玄关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多诺他们回来了。
美蒂走出房间,迎面遇上多诺。见到她平常无事的时候,多诺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同样的反应也出现在跟在后面的五飞身上。
照事先跟多诺商量好的,五飞让他们单独谈一谈,于是一个人走开了。多诺和美蒂到饭厅里坐,他发觉她一脸倦容,安静得出奇。他用衣袖包住手掌,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探热。
平时美蒂十分抗拒别人碰她的,今次她却没有避开。
没有发烧。多诺觉得奇怪,他望住低著头的美蒂,关心问道:「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放心,我很好。」美蒂抬起头,一脸平和的样子,又轻轻把多诺的手挪开。
「整个下午我们四处找妳。妳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又不知道妳在哪里,五飞和我以为妳有事了。」
「对不起,手机的电用光了,害你们担心一场。」
「只要妳没事就好。下午妳做了什么?」
当多诺这样问到,美蒂有点不自然地垂下头来。
「没有做什么。」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然而并非实情。
今天下午,美蒂遇见一个叫霍华的陌生老人,他告诉她一连串复杂的事情,令她既惊讶又困惑。回来之后,她不停回想他说过的话,觉得难以消化,不自觉地在疲累之下睡著了。
这次见面刺激美蒂的记忆,唤起一段失落已久的片段,所有东西在梦中涌现。现在美蒂仍然晕头转向,尽管她很想向多诺说明一切,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很累,想小睡一会儿。」
「好吧,到晚饭时我叫醒妳。」
美蒂默默走开了。多诺盯著天花板,少有地露出无力的神情。
‧‧‧‧‧‧‧‧‧‧‧‧
正在打小盹的五飞被开门的声音唤醒了,他扭头看,是多诺进入了房间。
「怎样?她还好吗?」他从床上坐起来。
多诺点点头,双手抱胸,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东西想不通。「只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妥。」
五飞坐直身子听著。
「美蒂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可是她不愿说。我在想会不会跟她的过去有关。」
「这是什么意思?」五飞不明白。
「美蒂可能没跟你提过她的事。她得了失忆症,记不得孩童时代的事情。」
听多诺说,美蒂自有印象开始便在收容所生活。除了名字,她的出生地、背景、亲属,一概都记不起来。收容所的人员曾经向人事登记部门查证,可惜找到不到相关纪录。
「美蒂为什么会失忆?」
「没有人知道。最近她常常做恶梦,应该是梦到以前的事情。可能因为恢复记忆而不安,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五飞一边听著,又想到IPIW-23。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见到五飞想得正入神,多诺这样问。
「我所知道的跟你都一样。看情形还是给美蒂一点时间吧,相信迟早会有交代的。」
窗户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入夜后小镇迎接今年第一场春雨⋯
To be continued
Review--GENE Operation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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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ttletinghin 于 2014-4-5 18:02 编辑 ]